
我肖想太傅萧景渊十年有余,那份情愫从闺阁少女的懵懂,到如今深宫公主的隐忍。
为了能与他并肩,我苦读兵书,夜不能寐,只盼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眼中独特的存在。
可当和亲的旨意落下,我满心以为凭我的才华,至少能为大昭争得一席之地,却只等来他一句冷酷的宣判。
01
“三公主,您这又是在看什么兵书啊?陛下要是知道了,怕是要责罚您的。”贴身宫女采薇小心翼翼地提醒道,她一边说着,一边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些,好让殿内的光线更亮一些。
李昭阳头也不抬,指尖轻抚着书页上沙场布阵的图样,眉宇间是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。“责罚便责罚罢,总好过日后国破家亡,无力自保。”她轻声回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,仿佛已经预见了某种宿命。
她是大昭的三公主,李昭阳。自幼便被送往太傅萧景渊门下听学,那是她人生中所有色彩的开端。萧景渊,大昭最年轻的太傅,年少成名,风姿卓绝,被誉为国之栋梁。他教授她四书五经,也偶尔提及天下大势,边境战事。彼时她只是个懵懂的少女,却在那一次次不经意的对视中,将一颗心悄然遗落。
她知道,公主的身份,除了尊贵,更多的是一种棋子。和亲,是许多公主逃不掉的宿命。她不甘心,不甘心自己只是一个被随意摆布的棋子。她想成为能与萧景渊比肩之人,能在大昭危难之际,与他一同力挽狂澜。于是,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在研读诗词歌赋的时候,她却偷偷藏起了兵书战策。
“公主,您可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。大昭有太傅大人在,定然万无一失。”采薇端来一盏新沏的茶,袅袅热气带着茉莉的清香。
李昭阳接过茶盏,暖意从指尖蔓延至心头,却驱散不了内心的焦虑。她抬头望向窗外,宫墙高耸,将这片天地围困得严严实实。大昭看似繁华,实则边患不断。北有西戎虎视眈眈,南有南楚蠢蠢欲动。父皇年迈,朝中党争不休,唯有萧景渊一人,如定海神针般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局面。
“采薇,你说,太傅大人今日可有进宫?”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,目光却流露出几分期待。
采薇笑了笑:“太傅大人每日都会进宫面圣,处理政务。公主若是想见,奴婢这就去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李昭阳连忙打断她,脸上浮现一抹微红。“我只是随口问问。他日理万机,岂能为我这些女儿家的琐事耽误?”她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的失落。她知道,在萧景渊眼中,她始终只是一个学生,一个公主,一个需要他教导和保护的对象。她渴望的,是平等的交流,是灵魂的共鸣。
下午,她照例去御书房旁听父皇和大臣们的议事。这是她争取来的特权,理由是“学习治国之道”。实际上,她是为了更接近萧景渊,更了解朝政,也是为了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见解。
今日议论的,果然是西戎边境的战事。西戎部落联盟日益壮大,屡次侵犯边境,烧杀抢掠。大昭边军疲于应付,国库空虚,长此以往,恐生大患。
“依朕看,西戎狼子野心,绝不可姑息!”父皇李承乾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案,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。
“陛下息怒。”吏部尚书陈大人出列,拱手道:“西戎此次来势汹汹,恐非短期能平。我大昭虽兵强马壮,但连年征战,国力损耗巨大。臣以为,当务之急,是寻求一个平衡之策。”
“平衡之策?”父皇冷哼一声,“难道又要朕割地赔款,送公主和亲不成?”
此言一出,殿内顿时鸦雀无声。李昭阳的心猛地一沉。和亲,这个她一直试图逃避的命运,此刻被父皇亲口提及,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。她下意识地看向站在群臣之首的萧景渊。他一袭青色官服,身姿挺拔,面容沉静如水,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“陛下,和亲虽是下策,但若能换来数十年边境安宁,为我大昭争取休养生息之机,亦不失为一种策略。”兵部尚书张大人开口道。
李昭阳听到这里,再也忍不住了。她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跪倒在地:“父皇,儿臣以为,和亲并非长久之计。西戎乃蛮夷之邦,反复无常。即便和亲,也只能换来一时太平。若要社稷长治久安,当以强兵富国为本!”
殿内众人皆惊,纷纷看向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三公主。父皇也愣了一下,随即皱眉道:“昭阳,你一介女流,岂可妄议国事?”
“父皇,儿臣虽是女流,却也心系大昭安危。”李昭阳抬起头,目光坚定地看向父皇,又扫过萧景渊的方向,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赞许。“儿臣曾研读史册,古往今来,凡以和亲求安者,鲜有成功。唯有自身强大,方能立于不败之地。儿臣以为,可趁西戎内部不稳,分化其部落,再寻良机,一举歼灭!”
她言辞凿凿,语气铿锵,殿内大臣们面面相觑。萧景渊终于有了反应,他微微侧过头,深邃的目光落在李昭阳身上。她捕捉到那一瞥,心中涌起一丝希望,难道他认可我的观点?
然而,萧景渊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,并未发一言。父皇则脸色不虞:“昭阳,你退下!这些朝堂之事,不是你该掺和的!”
李昭阳心中一凉,但仍不肯放弃:“父皇,儿臣斗胆,恳请父皇三思!”
“够了!”父皇声音陡然提高,“来人,将三公主带回宫中,禁足三日,好生反省!”
她被侍卫带了下去,临走前,她再次看向萧景渊,他依然站在那里,像一座孤傲的冰山,没有任何表情,也没有为她求情。她的心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生疼。
回到昭阳宫,李昭阳将自己关在书房。她不明白,自己苦心孤诣,努力学习,就是为了能有一天,能让萧景渊看到她的价值,看到她不仅仅是一个公主,更是一个有思想、有抱负的女人。可为何,他总是如此冷漠?
“公主,您别难过。陛下也是为了您好。”采薇在一旁劝慰道。
李昭阳摇了摇头,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:“我没有难过。我只是觉得,我做得还不够。”她打开一本《孙子兵法》,继续研读。她要更强,强到让所有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,强到让萧景渊不得不正视她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,李昭阳更加刻苦。她不仅研读兵书,还开始关注大昭的农业、水利、赋税等民生问题。她相信,一个国家的强大,绝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强大,更是内政的安定。她将自己的见解写成奏疏,偷偷地通过一些途径呈给父皇。起初,父皇只是随意批阅,但慢慢地,他发现这些奏疏虽然出自女儿之手,却往往一针见血,颇有见地。
父皇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女儿。他召见她,不再是训斥,而是带着几分考量。李昭阳也抓住每一次机会,将自己的所学所想倾囊而出。她能感觉到,父皇对她的态度正在悄然改变。
而萧景渊,似乎也对她多了一丝关注。在御书房议事时,他偶尔会看向她,眼中带着一丝探究,一丝赞许。有一次,她提出关于边境屯田的策略,父皇听后大加赞赏,萧景渊也难得地开口,说了一句:“三公主此策,深谋远虑。”
那一刻,李昭阳的心几乎要跳出来。那是她肖想了十多年的认可,是她无数个日夜苦读的动力。她觉得,自己离他的距离,又近了一步。她甚至开始幻想,也许有一天,她能成为他的幕僚,他的助手,与他一同为大昭的未来奋斗。
02
大昭二十五年秋,西戎再次犯边,来势汹汹,直逼边关重镇雁门关。战报传入京城,朝野震动。父皇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,气氛异常凝重。
“陛下,雁门关乃我大昭屏障,绝不可失!”镇守将军王虎的战报上,字字泣血。
“可如今国库空虚,粮草不济,边军已是强弩之末。”户部尚书愁眉苦脸地禀报。
李昭阳站在殿中,心急如焚。她知道,这是大昭多年来面临的最大危机。她看向萧景渊,他的眉头紧锁,眼神深邃,仿佛在思索着什么。
“陛下,臣以为,当务之急是稳住西戎,争取时间。”萧景渊终于开口,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有力,却带着一丝无奈。
“稳住?如何稳住?”父皇焦躁地问道。
萧景渊的目光扫过殿中,最终落在父皇身上,沉声道:“和亲。”
这两个字,像两柄重锤,狠狠地敲在李昭阳的心上。她的身体猛地一颤,几乎站立不稳。和亲?他竟然也提议和亲?她以为,以他的才华和抱负,绝不会选择这种看似屈辱的策略。
殿内再次陷入寂静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景渊身上。他继续道:“西戎新任大汗阿史那,野心勃勃,但其内部部落之间并非铁板一块。若能以和亲为诱,瓦解其内部,争取数年喘息之机,待我大昭国力恢复,再行征伐,方为上策。”
父皇脸色阴沉,却也知道萧景渊所言句句在理。他沉吟片刻,叹了口气:“可我大昭公主,谁能担此重任?”
大公主李昭雪,已嫁与定国公世子;二公主李昭月,体弱多病,不宜远嫁。剩下适龄的,唯有她李昭阳和年幼的四公主李昭华。四公主尚且年幼,自然不可能。那么,就只剩下她了。
李昭阳的心脏剧烈跳动,仿佛要冲出胸膛。她感到一阵眩晕,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。她看向萧景渊,希望他能说出些什么,哪怕是一句“三公主有大才,不宜远嫁”也好。可他只是站在那里,一言不发,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她突然冲动地想要开口,想要再次陈述自己的观点,想要告诉父皇,她可以有更好的办法,她可以为大昭做更多的事情,而不是成为一个被送出去的和亲公主。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,因为她知道,在这样的场合,她的声音是多么的微不足道。
议事结束后,李昭阳失魂落魄地回到昭阳宫。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。她努力了这么久,苦读兵书,学习政务,就是为了摆脱这种命运,为了能与他并肩。可最终,她还是逃不过。
“公主,您怎么了?脸色这么白?”采薇看到她苍白的脸,担忧地问道。
李昭阳没有回答,她只是坐在案前,呆呆地望着窗外。窗外,秋风萧瑟,吹落了一地的枯叶。她的心,也像那些枯叶一样,一片片凋零。
她不甘心!她绝不甘心!
夜深人静,她翻开那本《三十六计》,目光落在“美人计”一章。她忽然明白了什么。萧景渊所说的“瓦解其内部”,或许并非只是通过和亲本身,而是通过和亲公主的手段。
如果,她能利用这次和亲,在西戎内部搅动风云,为大昭争取更大的利益,那么,这或许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。也是她能证明自己价值的唯一机会。
她开始疯狂地学习西戎的文化、风俗,甚至西戎语。她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命运的宣判,她要主动出击,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几天后,父皇召见了她。
“昭阳,”父皇看着她,眼神复杂,“你可知,朕今日召你前来,所为何事?”
李昭阳跪在地上,声音平静而坚定:“儿臣知晓。父皇可是要儿臣和亲西戎?”
父皇一愣,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。他叹了口气:“西戎来使已至,其大汗指名要迎娶我大昭公主。而你,是朕最合适的女儿。”
“儿臣愿往。”李昭阳没有丝毫犹豫。
父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是欣慰:“你当真愿意?”
“儿臣身为大昭公主,自当为国分忧。”她抬起头,目光灼灼,“但儿臣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哦?什么条件?”父皇好奇地问道。
“儿臣希望,在和亲之前,能将我所学所思,尽数呈于父皇,并恳请父皇,能采纳其中一二。儿臣亦愿以和亲之身,为大昭探听西戎虚实,为日后大昭平定西戎,贡献绵薄之力。”李昭阳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父皇沉默了,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儿,发现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背诵诗书的闺阁女子。她的眼中,有火焰,有智慧,更有那种不屈的韧性。
最终,父皇同意了她的请求。
接下来的日子,李昭阳几乎是以一种自虐的方式在学习和准备。她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,其余时间都在研读西戎的历史、地理、风俗,以及各种兵法谋略。她甚至开始练习骑射,尽管她的身体并不强壮,但她知道,在草原上,这些都是必备的技能。
她还私下里召集了一些宫女和侍卫,教授他们一些简单的西戎语,以及如何在西戎生存的技巧。她将自己的计划细致地写下来,包括如何分化西戎部落,如何挑拨离间,甚至如何在关键时刻,传递情报。
她将这些奏疏和计划呈给父皇,父皇每每看完,都会露出震惊的神色。他从未想过,自己的女儿,竟然有如此深远的谋略。
萧景渊也经常在御书房见到她,他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,眼中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。有几次,他甚至主动与她探讨起西戎的局势,李昭阳也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见解说出。
在那些短暂的交流中,她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。她觉得,他开始看到她的才华,她的抱负。她甚至开始奢望,也许他会改变主意,也许他会向父皇请求,让她留在京城,为大昭效力。
她以为,只要她足够优秀,足够强大,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,就能让他看到她。
03
和亲的日期越来越近,整个昭阳宫都弥漫着一股离愁别绪。采薇和其他宫女们每日以泪洗面,为李昭阳的未来担忧。然而,李昭阳却异常平静,她仿佛将所有的情感都深埋心底,只剩下对未知的坚定和对使命的执着。
她最后一次来到御书房,向父皇辞行。父皇看着她,眼中满是不舍和愧疚。
“昭阳,此去西戎,路途遥远,前途未卜。你若后悔,现在还来得及。”父皇声音沙哑。
李昭阳摇了摇头,跪在父皇面前,行了最隆重的叩拜大礼。“父皇,儿臣不悔。身为大昭公主,为国尽忠,是儿臣的职责。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,不负大昭百姓所望。”
父皇扶起她,紧紧握住她的手。“好孩子,你长大了,比朕想象的要坚韧得多。”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,递给李昭阳。“这是你母后留下的遗物,你带在身边,权当个念想。记住,无论何时何地,你都是大昭的公主。”
李昭阳接过玉佩,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中涌起一丝暖意。她知道,这是父皇对她最大的认可和爱。
辞别父皇后,李昭阳走出御书房,却在门口遇到了萧景渊。他一袭玄色官服,静静地站在那里,仿佛已经等候多时。
“太傅大人。”李昭阳停下脚步,向他行了一礼。她的心跳得很快,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了,她希望他能说些什么。
萧景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深邃而复杂。“公主此去,路途艰险,望多保重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“多谢太傅大人关心。”李昭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她想问他,问他是否真的认为和亲是唯一的选择,问他是否真的对她没有一丝留恋。
“公主才智过人,谋略不凡。”萧景渊继续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,“此番西戎之行,定能为我大昭争取到宝贵的时间。大昭上下,都会铭记公主的功绩。”
李昭阳听着他的话,心中五味杂陈。这是他最高的赞扬了,可为何听起来,却像是一句诀别?她想要的,不是功绩,不是铭记,而是……
“太傅大人,您真的认为,和亲是最好的选择吗?”她终于忍不住问道,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。
萧景渊看着她,眼神复杂,却最终归于平静。“这是陛下与朝臣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,也是目前最能稳住局势的办法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补充道:“公主的才华,若能用于西戎,或许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。”
李昭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。她苦读兵书,努力提升自己,不是为了去西戎发挥作用,而是为了能留在大昭,留在他身边,与他一同守护这片土地。可现在,他却亲口将她推向了远方,甚至认为她在西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。
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。她以为她与他之间,已经不再只是师生情谊,她以为他看到了她的价值,会为她争取。可到头来,她在他眼中,仍然只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工具,一个可以被送出去的公主。
“是啊,或许如此。”李昭阳自嘲地笑了笑,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。“既然如此,儿臣便不负太傅大人所望,在西戎尽力而为。”
她再次向他行了一礼,然后转身,毫不犹豫地离开了。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,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。她要以公主的尊严,离开这个她倾注了所有感情的男人。
萧景渊站在原地,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久久未动。阳光洒在他身上,却无法温暖他眉宇间那一抹化不开的忧愁。
和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。李昭阳坐在华丽的马车里,透过车窗,看着京城渐渐远去。她知道,这一走,也许便是永别。
沿途,百姓夹道相送,有人为她落泪,有人为她祈福。她是大昭的英雄,也是大昭的牺牲品。
她回想起与萧景渊相处的点点滴滴。十多年前,他初为她的老师,清俊儒雅,言谈间尽是风华。她那时年幼,只觉得他如同天上的星辰,遥不可及。后来,她渐渐长大,情愫暗生。她开始模仿他,学习他,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人。
她记得有一次,她在御花园迷路,是他找到了她,并将她带回。那时,他牵着她的手,她的心仿佛要融化了一般。她记得他教她下棋,她总是输给他,但他从不嘲笑,反而耐心指点。她记得她第一次提出对朝政的看法,他虽然没有直接表态,但那一眼的赞许,让她铭记至今。
这些美好的回忆,此刻却像一把把刀子,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。她为他付出了十多年的青春和感情,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,变得配得上他。可最终,她却只等来了他的冷漠和疏离,以及那句将她推向深渊的“和亲”。
她闭上眼睛,努力将那些痛苦的回忆驱散。她告诉自己,从今以后,她不再是那个肖想太傅的李昭阳。她是和亲西戎的公主,她是为大昭而生的战士。她的使命,是为大昭争取利益,而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。
车队继续前行,渐渐驶入荒凉的边塞。风沙越来越大,仿佛要将一切都掩埋。李昭阳的心,也如同这风沙一般,被一层层地覆盖,变得冰冷而坚硬。
她知道,前方的路,充满了未知和危险。但她不会退缩。她要用自己的方式,活出自己的价值。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大昭的三公主,绝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弱女子。
她掀开车帘,任由风沙扑打在脸上。远处,是茫茫的草原,是西戎的土地。她的新生活,将从这里开始。
04
西戎王庭,金帐之内,气氛肃穆。
李昭阳一袭大昭公主的盛装,头戴凤冠,身披霞帔,静静地站在大汗阿史那的面前。她努力保持着平静,但内心深处,依然涌动着波涛。
阿史那大汗,一个身材魁梧、面容粗犷的男人,眼神锐利如鹰。他打量着李昭阳,眼中带着一丝审视和好奇。
“你就是大昭的三公主?”阿史那用生硬的汉话问道。
李昭阳微微躬身,用流利的西戎语回道:“正是。昭阳见过大汗。”
此言一出,金帐内的西戎贵族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。他们没想到,这位来自大昭的公主,竟然能说一口如此纯正的西戎语。阿史那大汗也挑了挑眉,眼中闪过一丝兴趣。
“你竟然会说我西戎的语言?”阿史那问道。
“启程之前,昭阳特意学习了西戎语,以便更好地融入西戎,了解西戎文化。”李昭阳不卑不亢地回答。
阿史那哈哈大笑起来,笑声粗犷豪迈。“好!很好!看来大昭皇帝对这门婚事,是真心实意啊!”
金帐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。李昭阳知道,她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。她用自己的才华和准备,赢得了西戎大汗的初步尊重。
接下来的日子,李昭阳开始努力适应西戎的生活。她住进了大汗为她准备的帐篷,虽然华丽,却与大昭宫殿的精致截然不同。她学习骑马、射箭,与西戎的女子们一同在草原上奔驰。她参与到西戎部落的日常生活中,了解他们的风俗习惯,倾听他们的故事。
她发现,西戎并非她想象中的蛮荒之地。他们有自己的文化,自己的信仰,以及对草原的深沉热爱。她也发现,西戎内部并非铁板一块,各个部落之间,以及大汗与各部落首领之间,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和权力斗争。这正是她此行的目标之一。
她开始利用自己的智慧,巧妙地周旋于各个部落之间。她以大昭公主的身份,为他们带来一些大昭的特产,如茶叶、丝绸、瓷器等,以此作为礼物,拉拢人心。她还利用自己所学的知识,为一些部落解决实际问题,比如如何改良牧草,如何预防牲畜瘟疫。
渐渐地,李昭阳在西戎王庭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声望。许多部落首领开始敬重她,将她视为一个有智慧、有能力的公主。甚至连阿史那大汗,也对她刮目相看。他开始召见她,与她探讨政事,甚至听取她对西戎部落联盟未来发展的建议。
有一次,阿史那大汗召集各部落首领议事,讨论如何应对日益强大的北方部落。众说纷纭,争执不下。李昭阳旁听许久,见众人毫无头绪,便主动提出自己的见解。
“大汗,各位首领,昭阳以为,北方部落虽然强大,但其内部并非没有弱点。”李昭阳缓缓开口,声音清亮而坚定。“他们虽然兵强马壮,但粮草补给却是一个大问题。若能断其粮道,使其疲于奔命,再趁机分化其内部,必能不战而屈人之兵。”
她详细阐述了她的计划,包括如何利用地形优势,如何设置埋伏,如何派遣小股精锐部队袭扰粮道。她的分析有理有据,逻辑清晰,让在场的西戎贵族们听得频频点头。
阿史那大汗更是眼中精光一闪,他从未想过,一个女子,竟然能有如此深远的军事谋略。
“公主此言,深得我心!”阿史那大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,“就依公主所言,传令下去,按公主的计策行事!”
在李昭阳的谋划下,西戎军队果然在与北方部落的交战中取得了大胜。北方部落元气大伤,数十年内都难以再构成威胁。李昭阳的声望在西戎达到了顶峰,她被西戎人尊称为“智慧公主”。
然而,荣耀的背后,却是无尽的孤独。每当夜深人静之时,她躺在帐篷里,看着帐顶的星空,心中总会浮现出萧景渊的身影。她努力让自己忙碌,努力让自己忘记他,但那份深藏心底的感情,却如同野草一般,怎么也除不尽。
她想,如果萧景渊看到她现在的成就,他会作何感想?他会为她感到骄傲吗?他还会认为她只是一个需要被和亲的公主吗?
她在西戎的日子,既是辉煌的,也是痛苦的。她用自己的才华和智慧,为大昭争取了和平,也为自己赢得了尊重。但她失去的,却是她最珍视的爱情。
她开始思考,这种牺牲,究竟值不值得?她为了大昭,为了他,付出了所有。可她得到的,除了遥远的赞誉,还有什么呢?
她感到迷茫,感到疲惫。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,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归宿会在哪里。
05
三年过去了。
李昭阳在西戎的地位已经稳如泰山。她不仅仅是和亲公主,更是阿史那大汗最倚重的谋士。她参与西戎的每一次重大决策,甚至亲自带兵平定过几次部落叛乱。她的名字,在西戎草原上,几乎与“胜利”画上了等号。
大昭与西戎的关系也因为李昭阳的存在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和平。边境贸易往来频繁,百姓安居乐业。大昭利用这三年的时间,休养生息,国力逐渐恢复。父皇在给她的书信中,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对她的赞扬和思念。
然而,李昭阳的心却从未真正平静。她时常会想起京城,想起昭阳宫,想起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。她知道,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证明自己,为了能与他并肩。可是,她离他却越来越远。
这三年里,她也曾收到过萧景渊的书信。那些书信,字迹清隽,内容皆是关于大昭的政事,以及对她在西戎的境况的询问。他称赞她的功绩,肯定她的谋略。可字里行间,却始终没有提及一丝私人情感。
她将那些书信反复阅读,试图从字缝里找出哪怕一点点不同的情绪。可最终,她只看到了一个尽忠职守的太傅,和一个为国效力的公主之间的公事往来。
她感到绝望。原来,无论她做得多好,无论她变得多强大,在他眼中,她始终只是一个工具,一个可以被利用的棋子。她的感情,对她而言是山崩地裂,对他而言,却轻如鸿毛。
她开始怀疑自己。她所追求的,究竟是什么?是他的认可,还是自己的价值?如果她的价值,只有在远离他之后才能实现,那这份价值,对她而言,又有什么意义?
这日,西戎王庭举行盛大的宴会,庆祝又一个丰收年。阿史那大汗亲自为李昭阳敬酒,称赞她是西戎的福星。
李昭阳端着酒杯,强颜欢笑。她看着周围欢声笑语的西戎人,心中却一片冰凉。她感到自己像一个局外人,一个被放置在这里的精致摆设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,一个信使匆匆赶来,呈上一封来自大昭的急报。
阿史那大汗接过信件,眉头紧锁。他看完信,脸色变得有些凝重。
“大汗,可是大昭出了什么事?”李昭阳问道。
阿史那看了她一眼,沉声道:“大昭皇帝病重,恐时日无多。太子监国,但朝中政局不稳,党争激烈。”
李昭阳的心猛地一沉。父皇病重?太子监国?这对于刚刚恢复元气的大昭来说,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。她知道,太子虽然仁厚,但性情优柔寡断,难以驾驭朝中那些老臣。而萧景渊,即便再有能力,也难以一人撑起整个大昭。
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。她想回去,想回到大昭,去帮助她的国家,去帮助他。
“大汗,昭阳恳请回大昭探望父皇!”李昭阳立刻跪下,语气急切。
阿史那大汗沉默了。他当然知道李昭阳在大昭的重要性,也知道她对大昭的感情。但他更知道,李昭阳对西戎的重要性。她的存在,维系着大昭与西戎的和平,也为西戎带来了繁荣。
“公主,你现在是西戎的王妃,你的责任在西戎。”阿史那大汗缓缓开口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。
“大汗,昭阳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!”李昭阳抬起头,目光坚定,“但昭阳更是一名大昭公主!大昭危难,昭阳岂能袖手旁观?”
阿史那大汗看着她,眼神复杂。他知道,他留不住她的心。
最终,阿史那大汗做出了一个决定。他同意李昭阳回大昭探望父皇,但条件是,她必须以西戎王妃的身份回去,并且只能停留三个月。
李昭阳感激涕零,谢过大汗。她知道,这是阿史那大汗能给她的最大让步了。
她立刻开始准备回程。她将西戎的政务安排妥当,将自己的心腹一一交代清楚。她知道,这三个月的时间非常宝贵,她必须利用好这段时间,为大昭做出最大的贡献。
回程的路上,李昭阳的心情异常复杂。她既期待着回到故土,期待着见到父皇和萧景渊,又感到一丝不安。她不知道,三年过去了,京城会变成什么样子,萧景渊又会变成什么样子。
她想,也许她这次回去,能够真正地改变些什么。也许,她能够改变萧景渊对她的看法,让他看到,她不仅仅是一个和亲公主,更是一个可以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。
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,那是父皇给她的,也是她对大昭的承诺。她告诉自己,这一次,她绝不能再让任何人将她推开。她要用自己的力量,守护住她所爱的一切。
马车缓缓驶入京城,熟悉的城墙,熟悉的街道,让李昭阳的眼眶湿润。她回来了,带着西戎的荣耀,也带着对大昭的深情。
她首先去探望了病重的父皇。父皇见到她,老泪纵横,紧紧握住她的手,久久不愿放开。
“好孩子,你回来了,朕就放心了。”父皇的声音虚弱而沙哑。
李昭阳将自己在西戎的经历,以及对西戎局势的分析,尽数告诉了父皇。父皇听后,连连称赞,对她寄予厚望。
随后,她便投入到大昭的政务之中。她发现,朝中果然如阿史那大汗所说,党争激烈,太子难以服众。许多大臣都对她这位从西戎归来的王妃心存疑虑,甚至有人暗中攻击她“通敌卖国”。
李昭阳没有理会那些流言蜚语,她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忠诚和能力。她利用自己在西戎积累的经验,为大昭的边防、贸易、民生等问题献计献策。她甚至主动请缨,去协调太子与朝中老臣之间的矛盾。
她的出现,让大昭的政局有了一丝转机。许多大臣开始对她刮目相看,甚至连太子也对她言听计从。
然而,她却始终没有见到萧景渊。她知道他还在朝中,还在辅佐太子。她派人去请他,却被告知他公务繁忙,无暇分身。
她的心,一点点地沉了下去。她不明白,他为何要如此避开她?难道,他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?
终于,在一个月后,她收到了萧景渊的回复。他约她在御花园见面。
李昭阳精心打扮,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淡蓝色长裙。她想,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。她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,也要让他知道,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被他保护的小女孩了。
她来到御花园,萧景渊已经站在那里。他一袭青色官服,背对着她,身影清瘦而挺拔。
“太傅大人。”李昭阳轻声唤道。
萧景渊转过身,他的面容依旧俊朗,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疲惫。
“公主。”他向她行了一礼,语气客气而疏远。
李昭阳的心,猛地一痛。她强忍着泪水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“太傅大人,昭阳有话想对您说。”
她将自己这三年来的所有努力,所有付出,所有对他的思念和感情,都化作了言语,倾泻而出。她告诉他,她为了能与他并肩,为了能配得上他,付出了多少。她告诉他,她希望能够留在大昭,与他一同为大昭的未来奋斗。
她看着他,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。她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回应,哪怕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,一个温暖的微笑。
然而,萧景渊只是静静地听着,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等她说完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冷酷。
“三公主,和亲西戎非你莫属。”
06
那句话,像一道惊雷,劈头盖脸地砸在李昭阳的头上。她的身体猛地一颤,所有的期待,所有的希望,在这一瞬间化为齑粉。她以为她听错了,或者他只是在开玩笑。可萧景渊的眼神是如此平静,平静到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李昭阳的声音颤抖着,不敢置信地看着他。
萧景渊重复了一遍,语气依旧冰冷,不带一丝感情:“臣说,三公主,和亲西戎非你莫属。这是大昭的国策,也是公主的职责。”
李昭阳只觉得天旋地转,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。她后退了两步,险些摔倒。采薇及时扶住了她,担忧地看着她。
“职责?!”李昭阳猛地抬高了声音,带着一丝歇斯底里,“我为了大昭,为了你,付出了多少?我苦读兵书,夜不能寐,在西戎九死一生,为大昭争取了三年的和平!我以为,我回来了,就能改变这一切!我以为,你能看到我的价值!可你现在告诉我,和亲西戎,非我莫属?!”
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,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。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愤怒。
萧景渊看着她,眼神依然平静,但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。他闭了闭眼,再次睁开时,眼中只剩下冷漠。“公主的功绩,大昭上下皆知。但和亲之事,关乎国体,关乎大昭与西戎的百年和平。公主既已嫁入西戎,便当以西戎王妃的身份,维系两国邦交。”
“维系邦交?!”李昭阳冷笑一声,笑声中充满了悲凉,“所以,我所有的努力,所有的付出,在你眼中,都只是为了更好地维系邦交?我只是一个工具,一个可以被随意利用的棋子,是吗?!”
“公主言重了。”萧景渊淡淡地说道,“公主是为国尽忠,是百姓心中的英雄。”
“英雄?!”李昭阳指着自己的心口,声音颤抖,“我的心都碎了,你却说我是英雄!萧景渊,你告诉我,你究竟有没有心?!”
萧景渊的身体微微一僵,他垂下眼帘,避开了李昭阳灼热而痛苦的目光。“公主,有些事,并非你我能够左右。为了大昭的未来,为了万民福祉,总有人需要做出牺牲。”
“牺牲?!”李昭阳感到一阵眩晕,她指着他,声音里充满了控诉,“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不是别人?为什么你亲手将我推向深渊,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?!”
“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萧景渊抬起头,目光再次变得坚定,“你的才华,你的智慧,只有你才能在西戎立足,才能真正为大昭争取到最大的利益。换做其他公主,只怕早已香消玉殒,无法完成使命。”
李昭阳呆呆地看着他,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原来,他早已算计好了一切。原来,从一开始,他就将她视为一枚棋子,一枚可以为大昭带来最大利益的棋子。她的感情,她的未来,在他的宏图大业面前,不值一提。
“好……好一个最合适的人选……”李昭阳喃喃自语,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,“萧景渊,我恨你!”
她说完,转身便走,不再看萧景渊一眼。她的心,已经彻底死了。十多年的爱恋,十多年的付出,在这一刻,化为乌有。她感到自己像一个被抛弃的玩偶,被他利用殆尽后,又被无情地丢弃。
采薇紧紧扶着她,担忧地看着她。李昭阳没有理会,她只是机械地向前走着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锥心刺骨。
萧景渊站在原地,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拳头紧紧握起,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。他的眼中,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,但最终,都被他强行压制下去,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坚毅。
07
回到昭阳宫,李昭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,谁也不见。采薇担忧地守在门外,时不时地轻声呼唤,却得不到任何回应。
李昭阳坐在窗前,任由冷风吹拂着她的脸庞。她的心,像被冰封了一般,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。她回想起萧景渊的那些话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,在她心上刻下深深的伤痕。
“三公主,和亲西戎非你莫属。”“为了大昭的未来,为了万民福祉,总有人需要做出牺牲。”“你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原来,她一直以来所追求的认可,所渴望的并肩,都只是一场笑话。在他眼中,她不过是一个有用的工具,一个可以被牺牲的筹码。
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。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,可他却连一丝怜悯都不肯给她。他将她推向深渊,却还披着“为国为民”的华丽外衣。
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,那枚父皇给她的玉佩,此刻却显得如此沉重。她是为了大昭而活,是为了大昭而牺牲。可大昭,又给她带来了什么?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。
她想,如果她能选择,她宁愿做一个普通的女子,嫁一个平凡的丈夫,过着安稳的生活。而不是现在这样,在异国他乡强颜欢笑,为一个从未真正爱过她的男人,为一个从未真正属于她的国家,付出所有。
夜深人静,李昭阳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。她的脸上没有了泪痕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和坚毅。
“采薇,去准备一下,明日我要去见太子。”李昭阳声音平静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采薇吓了一跳,她没想到公主竟然会如此冷静。她担忧地问道:“公主,您没事吧?”
“我没事。”李昭阳摇了摇头,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,“我只是突然明白了,有些事情,靠感情是无法解决的。既然他们要我做棋子,那我就做最锋利的那颗棋子,让他们知道,棋子也能反噬棋手。”
第二天,李昭阳入宫拜见太子。太子见到她,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和愧疚。他知道她与萧景渊的谈话内容,也知道她所受的委屈。
“皇妹,你……”太子欲言又止。
李昭阳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,她直接开门见山:“太子殿下,昭阳今日前来,是想与您商议大昭的未来。”
太子一愣,随即正色起来。“皇妹请讲。”
“父皇病重,朝中党争激烈,边境虽有西戎盟友,但南方南楚蠢蠢欲动,北方部落亦有死灰复燃之势。”李昭阳的声音平静而有力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西戎运筹帷幄的“智慧公主”状态,“大昭内忧外患,若不早做打算,恐有倾覆之危。”
太子听后,脸色凝重。他知道李昭阳所言非虚,但却感到无力应对。
“皇妹有何良策?”太子问道。
李昭阳走到地图前,指着大昭的疆域。“大昭要自强,首先要清除内患。朝中党争,根源在于权力。陛下病重,太子殿下威望不足,难以震慑群臣。昭阳以为,当务之急,是立储君,稳定朝纲。”
太子脸色一变,立储君?这可是天大的事情。
“皇妹,父皇尚在,此事……”
“太子殿下,父皇时日无多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”李昭阳打断他,目光锐利,“若不早日立储,待父皇驾崩,朝中必将大乱。届时,南楚和北方部落趁虚而入,大昭危矣!”
她继续道:“其次,要肃清朝纲,重用贤才。那些结党营私,只顾私利的官员,必须严惩不贷。太子殿下可借此机会,培植自己的势力,掌握实权。”
太子听着李昭阳的话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他从未想过,自己的皇妹,竟然有如此深远的谋略和如此果断的魄力。
“皇妹,这些事情……非一人之力可为啊。”太子叹了口气。
“太子殿下,昭阳愿助您一臂之力。”李昭阳抬起头,目光灼灼,“但昭阳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?”太子问道。
“昭阳希望,在昭阳为大昭肃清内患之后,太子殿下能下旨,废除和亲西戎的旧约,允许昭阳留在大昭,为国效力。”李昭阳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太子震惊地看着她。他知道,这等于是让昭阳公然违背与西戎的盟约,甚至可能导致两国关系破裂。
“皇妹,这……这恐怕不妥。西戎大汗绝不会同意。”太子犹豫道。
“大汗不同意,那便打到他同意!”李昭阳语气冰冷,眼中闪烁着杀意,“昭阳在西戎三年,深知其内部虚实。只要大昭准备充分,趁其不备,一举攻破西戎王庭,并非难事!”
太子倒吸一口凉气。他从未想过,自己的皇妹,竟然会有如此大胆而狠辣的想法。
“太子殿下,您可想好了。”李昭阳看着他,语气坚定,“是继续做一个被群臣摆布的傀儡,还是掌握大权,成为真正的大昭之主?是继续让大昭受制于西戎,还是彻底摆脱西戎的桎梏,扬我大昭国威?”
太子陷入了沉思。他知道,李昭阳的提议,充满了危险,但也充满了机遇。如果成功,他将成为大昭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。如果失败,他将万劫不复。
最终,太子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。“好!皇妹,我答应你!只要你能助我肃清内患,稳定朝纲,我便下旨废除和亲旧约,让你留在大昭,与我一同治理天下!”
李昭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萧景渊,你不是要我牺牲吗?你不是要我为大昭维系邦交吗?那我就让你的邦交,彻底破裂!我要让你亲眼看着,我如何将你亲手建立的一切,彻底摧毁!
她要让萧景渊知道,棋子,也能有自己的意志,也能反噬棋手!
08
接下来的日子,李昭阳展现出了惊人的手腕和魄力。她首先利用自己在朝中的人脉和声望,暗中拉拢了一批对太子忠心耿耿的年轻官员。随后,她又巧妙地挑拨离间,加剧了朝中各党派之间的矛盾。
在她的策划下,太子以雷霆之势,清洗了一批结党营私、贪赃枉法的官员。这些官员大多是那些对太子不服,甚至暗中勾结其他皇子的老臣。一时间,朝野震动,太子殿下的威望空前提高。
同时,李昭阳还秘密召集了一批边军将领,向他们详细分析了西戎的军事部署、粮草补给、部落构成等信息。她将自己在西戎三年所收集到的情报,尽数告知这些将领,并与他们共同制定了详细的攻打西戎的计划。
这一切,都在暗中进行。萧景渊虽然察觉到朝中风云变幻,但他却无法阻止。因为李昭阳所做的一切,都是以“为国效力”的名义,而且太子也对她言听计从。他曾试图劝阻太子,但太子却对他的劝告置若罔闻。
“太傅大人,皇妹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大昭的未来。她比我更了解西戎,也比我更有魄力。我不能辜负她。”太子对萧景渊说道。
萧景渊看着太子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知道李昭阳在西戎的成就,也知道她的能力。但他更知道,一旦与西戎开战,将意味着两国多年的和平将毁于一旦,大昭也将再次陷入战火之中。
他曾试图与李昭阳谈话,劝说她放弃攻打西戎的计划。但李昭阳却对他避而不见。她告诉采薇,如果萧景渊再来,就告诉他:“大昭的未来,不需要一个只知道和亲的太傅来指手画脚。”
这句话传到萧景渊耳中,他感到一阵心痛。他知道,李昭阳对他已经彻底绝望,甚至充满了恨意。
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。在李昭阳的帮助下,太子成功地掌控了朝政大权,父皇也在临终前立太子为储君。大昭的内患,在李昭阳的铁腕之下,得到了初步的平定。
然而,李昭阳也知道,她与西戎的旧账,是时候清算了。
在太子登基大典之后,李昭阳向新皇提交了一份奏疏,请求废除与西戎的和亲旧约,并主动请缨,率军攻打西戎。
新皇看着这份奏疏,心中既震惊又犹豫。他知道李昭阳的决心,也知道她的能力。但与西戎开战,毕竟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。
“皇妹,此事兹事体大,朕还需要从长计议。”新皇说道。
“陛下,时机稍纵即逝!”李昭阳语气坚定,“昭阳在西戎三年,深知其内部矛盾重重。只要我大昭出兵,北方部落必将响应,西戎内部必将大乱。此时不攻,更待何时?难道要等到西戎再次强大,再来侵犯我大昭边境吗?!”
新皇被李昭阳的魄力所震慑,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,最终下定了决心。
“好!皇妹,朕准你所请!朕命你为镇西大将军,率兵十万,即刻出征西戎!”新皇一拍龙案,沉声说道。
圣旨一下,朝野震动。所有人都没想到,这位从西戎归来的三公主,竟然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。许多大臣纷纷上书劝阻,认为此举过于冒险。
萧景渊也第一时间赶到御书房,跪在新皇面前,苦苦劝谏。
“陛下,西戎虽有内乱,但其骑兵骁勇,不可小觑。贸然开战,恐使我大昭陷入泥潭!”萧景渊沉声道。
新皇看着萧景渊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“太傅大人,朕心意已决。皇妹在西戎三年,对西戎了解甚深。朕相信她的判断。”
“陛下,公主虽有才华,但毕竟是女子,从未真正领兵打仗。将国之安危寄托于一女子之手,恐非明智之举。”萧景渊语气急切,他知道,一旦李昭阳出征,将意味着她彻底与西戎决裂,再无回头之路。
“太傅大人!”新皇语气严厉,“朕已下旨,岂可更改?太傅大人若再阻挠,便是抗旨不遵!”
萧景渊心中一凉,他知道,他已经无法阻止李昭阳了。他看着新皇,眼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。
李昭阳很快便接到了圣旨。她穿上戎装,手持长剑,英姿飒爽。她站在点将台上,看着台下十万将士,心中豪情万丈。
她知道,这一战,她不仅仅是为了大昭而战,更是为了她自己而战。她要用这场胜利,向所有人证明,她李昭阳,绝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摆布的棋子!
出征前夕,李昭阳再次来到御花园。她知道,萧景渊一定会来。
果然,萧景渊的身影出现在御花园的拱门处。他看着她,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“公主,你真的要这么做吗?”萧景渊声音沙哑。
“萧景渊,你不是希望我为大昭做出牺牲吗?”李昭阳冷笑一声,“我现在就牺牲给你看。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大昭的公主,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!”
“公主,你可知,一旦开战,将意味着生灵涂炭,百姓流离失所。”萧景渊试图劝说她。
“生灵涂炭?百姓流离失所?”李昭阳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火焰,“这些话,你应该去对那些侵犯我大昭边境的西戎人说!你应该去对那些只会内斗的朝臣说!你更应该去对那个亲手将我推向深渊的自己说!”
她不再看他,转身便走。她的背影,决绝而冷酷。
萧景渊站在原地,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痛苦和悔恨。他知道,他彻底失去了她。
09
李昭阳率领十万大军,浩浩荡荡地开赴西戎。她的出现,让西戎部落联盟内部彻底炸开了锅。许多部落首领都对她这位曾经的“智慧公主”感到震惊和愤怒。
阿史那大汗更是暴跳如雷。他没想到,自己曾经最信任的王妃,竟然会成为大昭的将军,反过来攻打西戎。
“李昭阳!你这个背叛者!你这个骗子!”阿史那大汗怒吼道。
然而,李昭阳的军队却势如破竹。她利用自己对西戎地形的熟悉,对部落矛盾的了解,以及对西戎军队弱点的掌握,屡次取得胜利。
她先是派遣精锐部队,深入西戎腹地,断其粮道,截断后援。随后,又利用西戎部落之间的矛盾,策反了一些对阿史那大汗不满的部落首领。
西戎军队在李昭阳的打击下,节节败退。阿史那大汗虽然奋力抵抗,但却无法挽回颓势。
在一次关键的战役中,李昭阳亲自率领一支奇兵,绕道西戎王庭的后方,发动突袭。西戎王庭措手不及,陷入一片混乱。
阿史那大汗在乱军之中,被李昭阳的亲卫军团团围住。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王妃,如今却身披战甲,手持长剑,眼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。
“李昭阳!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?!”阿史那大汗怒吼道。
“大汗,昭阳从未想过赶尽杀绝。”李昭阳冷冷地说道,“但你西戎屡次犯我大昭边境,烧杀抢掠,残害百姓。今日,我只是替我大昭百姓,讨回一个公道!”
她挥剑一指,亲卫军一拥而上,将阿史那大汗擒获。
西戎王庭被攻破,阿史那大汗被俘。西戎部落联盟彻底瓦解。许多部落首领纷纷向李昭阳投降,表示愿意归顺大昭。
李昭阳以雷霆之势,平定了西戎。她将西戎的土地纳入大昭版图,设置郡县,派驻官员。她还颁布了一系列有利于西戎百姓的政策,安抚民心,恢复生产。
她的功绩,震动了整个天下。大昭上下,对她顶礼膜拜。她被尊称为“昭阳女武神”,她的名字,传遍了大昭的每一个角落。
然而,在这些荣耀的背后,李昭阳的心却始终没有一丝波澜。她知道,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报复,为了证明自己。但当一切尘埃落定,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疲惫。
她回到了京城,接受新皇的册封。新皇为她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,将她封为“镇国长公主”,赐予无数金银财宝。
在庆功宴上,李昭阳再次见到了萧景渊。他站在群臣之首,目光复杂地看着她。
李昭阳没有理会他的目光,她只是平静地接受着众人的祝贺。她知道,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肖想太傅的少女了。她现在是镇国长公主,是平定西戎的昭阳女武神。
宴会结束后,李昭阳独自一人来到御花园。她站在那片曾经与萧景渊相遇的拱门下,心中感慨万千。
萧景渊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。
“公主,恭喜你。”萧景渊的声音沙哑。
李昭阳没有回头,她只是平静地说道:“太傅大人,你可曾想过,你亲手推向深渊的棋子,有一天会反噬棋手?”
萧景渊沉默了。
“你不是说,和亲西戎非我莫属吗?”李昭阳转过身,看着他,眼中充满了冰冷的嘲讽,“我现在回来了,带着西戎的土地,带着西戎的臣服。你可满意?”
萧景渊看着她,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。他知道,他曾经的决定,对她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。
“公主,我……”萧景渊试图解释。
“不必解释了。”李昭阳打断他,“我不会再听你的任何解释。你我之间,从你亲手将我推向深渊的那一刻起,便已经恩断义绝。”
她说完,转身便走,不再看萧景渊一眼。
萧景渊站在原地,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他知道,他彻底失去了她。他曾经以为,为了大昭的未来,他可以牺牲一切,包括自己的感情。可现在,他却发现,他失去的,是他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。
10
李昭阳在平定西戎后,并未沉迷于权势和荣耀。她将西戎的治理妥善安排,随后便向新皇请辞,要求卸下镇国长公主的头衔,只愿做一名普通的公主,隐居山林。
新皇震惊不已,他苦苦挽留,但李昭阳去意已决。她告诉新皇,她已经为大昭付出了所有,她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。
新皇无奈,最终只得答应她的请求。他保留了李昭阳“昭阳女武神”的尊称,但不再给她任何实权。
李昭阳离开了京城,离开了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地方。她带着采薇,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,过上了隐居的生活。
她不再过问朝政,不再研读兵书。她只是每日在山谷中采药,种花,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。她的脸上,虽然没有了曾经的笑容,却多了一丝平静和超脱。
然而,有些事情,并非她想放下就能放下的。
一年后,大昭再次陷入危机。南楚趁大昭元气未复,北方部落蠢蠢欲动之际,突然发兵攻打大昭。大昭边境告急,新皇焦头烂额。
朝中大臣们束手无策,萧景渊虽然竭力辅佐新皇,但面对南楚的强大攻势,也感到力不从心。
新皇想起了李昭阳。他知道,只有她才能再次力挽狂澜。于是,他亲自来到李昭阳隐居的山谷,请求她再次出山。
李昭阳见到新皇,神色平静。她听完新皇的请求,沉默了许久。
“陛下,昭阳已是局外之人,不愿再涉足朝政。”李昭阳淡淡地说道。
“皇妹,大昭危在旦夕!百姓生灵涂炭!难道你忍心看着大昭就此覆灭吗?!”新皇苦苦哀求。
李昭阳的心,微微颤动了一下。她虽然对京城的一切感到绝望,但她毕竟是大昭的公主,她无法真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家走向灭亡。
最终,李昭阳再次出山。她以“昭阳女武神”的身份,再次率兵出征。
这一次,她不再是为了报复,也不再是为了证明自己。她只是为了守护她所爱的国家和百姓。
她以雷霆之势,击败了南楚的军队。她利用自己对南楚地形的了解,对南楚军队弱点的掌握,再次取得了辉煌的胜利。
南楚军队大败而归,数十年内都难以再次构成威胁。大昭再次转危为安。
李昭阳再次成为大昭的英雄。新皇为她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,并再次请求她留在京城,辅佐朝政。
但李昭阳再次拒绝了。她告诉新皇,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,她只想回到山谷,过平静的生活。
在新皇的挽留下,李昭阳只答应在新皇遇到重大危机时,可以向她寻求帮助。
她再次回到了山谷,继续过着隐居的生活。她知道,她与萧景渊之间,已经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了。她也知道,她对大昭的感情,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爱恨交织,而是一种深沉的责任和守护。
她的一生,跌宕起伏,充满了传奇色彩。她从一个肖想太傅的少女,成长为平定西戎、击退南楚的昭阳女武神。她用自己的才华和智慧,为大昭带来了和平与繁荣。
但她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。她失去了爱情,失去了曾经的纯真。她的心,虽然强大,却也充满了伤痕。
她知道,萧景渊永远是她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。但她也知道,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他左右的少女了。她活出了自己的精彩,活出了自己的价值。
在山谷中,李昭阳平静地度过了余生。她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,也从未后悔自己为大昭所做的一切。她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,偶尔会想起那个清冷如月的男人,想起那些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岁月。
她最终成为了大昭历史上最伟大的女将军,她的名字被载入史册,流芳百世。
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真正想要的,从来都只是一个,能与她并肩而立,相知相惜的爱人。
声明: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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